變態教學法：再回到從前

達達大濕

偉志回來了。

這個曾經喊我爹又陪了我五年的孩子終於回來了。幾個孩子當中，就他跟我的默契最好。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個關注，不用多說一句話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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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8 g4 n+ j3 E# J自從偉志的父親在楊梅買了屬於自己的第一棟房子之後，這個孩子就註定無法常與我們這群老師常聚。別人偶爾還可以以借廁所的名義回協會看我們，可是，住得遙遠的他連出個門都得騎著十幾廿分鐘的腳踏車才能到火車站搭車，回協會這個家對偉志來說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懂事孝順的他總是足不出戶，為的就是能幫家裡省點錢，好讓父親不會因為要負擔貸款而拼命加班卻累壞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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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O2 j9 X) b4 @- C4 S幾個禮拜前，在回中壢老家的途中順道去他們家一趟。想不到，才跟他及他的家人聊沒多久就發現狀況不對。我才把他拉進他的書房想單獨問他到底怎麼了，誰曉得，他竟哭了起來，說：

「老師，我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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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想像一個上了高中的大男生居然哭得這麼慘！眼淚還不停的掉！讓我想起了這孩子在小學時也曾經因為受了些委屈而一直忍到進了協會才哭。我還記得那個時候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個不停，連我的襯衫都被他給哭濕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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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房門關起來，好讓他有機會釋放這些日子以來所壓抑的情緒，然後便拍著他的肩膀安慰著。我沒說話，只想讓他哭個夠。因為我知道他的心情。熱淚如潮水般迎面而來，看著這副景像真是千萬個不捨得。也真是難為他了。

後來，我便跟偉志的家人商量讓孩子一週可以來鶯歌一次。美其名是幫他補習英文，而事實上是讓他能有機會回到兒時故鄉看看我們這群老師跟以前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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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偉志在學校打完球之後便坐火車回到鶯歌，然後直奔我家。一進門的他便嚷著要洗澡！這也難怪，打了整個下午的球整身都是臭汗味。尤其是襪子，簡直比市場的鹹魚味還可怕！

「你有帶衣服嗎？」我在浴室門外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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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我還有帶內褲呢！對了，老師我問你喔...」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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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P( X$ O/ H: J1 H4 {「如果今天晚上洗衣服那衣服明天會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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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d* F4 {; p) ]/ q4 `& u「應該會吧！今天那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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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今天會洗衣服嗎？」

7 ?, }% E+ i' M( t「對啦！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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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e0 P  R0 N; ]「嘿嘿嘿～～～～」

約莫半分鐘之後，浴室的門竟然開了！

4 x! B+ Y! m- m「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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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厚！太過份了吧？居然還要我幫你洗內褲跟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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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w6 @8 N/ x& y5 m7 }3 W$ b* v「順便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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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_( O% q0 q" a3 \8 O「那我整個洗衣機裡面的衣服不就會臭死了！

* X6 w$ Q) V! D0 f6 x, z; y9 w「不會啦！習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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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帶回家給你媽洗喔？」

* R3 Y7 ^) h9 u  ^7 d+ O「可是放在書包帶回去會很臭啊！」

" ~1 Z  |& Z) s+ K* [" S1 _) \4 }8 ~「你也知道會臭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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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待會幫你把浴室刷一刷總可以吧！你看你的浴室這麼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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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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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噁心的！」

8 r2 W3 ^/ t0 r* s) T! Y& c「我又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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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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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吵！」
　
/ W# M, A" `& X/ B( j5 v0 u像是打翻了話匣子般，這小鬼居然一邊洗澡還一邊跟我聊個不停。我怎麼一點也不記得他以前那麼「搞圍」（台語）。

當然，後來的聊天話題不外乎就是一些學校裡的八卦消息。

: r" t  F1 Q; r' w  n4 [隔天一早，吃過早餐之後偉志便嚷著要去協會看書寫英文習題。我當然說好。然後，他便興高采烈的跟我一同到協會。當然沿途還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似乎一點也不累，也不會口渴。

突然覺得他的話怎麼那麼多！活像個長舌男似的！彷彿話永遠都說不完，到了協會還一直說一直說！於是，我便要求他先讀完書再跟我聊天。賊頭賊腦的他哪可能聽我的！沒讀多久之後便又假藉問英文問題的名義跑到我的辦公桌前問東問西。

當然，問完英文問題之後的他也順便問些跟英文完全無關的問題。像是這台相機多少錢啦、你在做什麼啦、協會還有誰回來啦、我以後要考一類還是二類啦、你有沒有看過阿弘的女朋友啦...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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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又回到了幸福的感覺。彷彿家人般的甜蜜再度浮現，而這樣的溫馨畫面好想就這麼讓它持續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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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真的可以再回到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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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親愛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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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F, _( h2 B; d0 V: Q" H3 u後記：偉志目前就讀大學二年級。學了幾年魔術的他自大一起便開始回協會擔任社團志工老師教孩子們魔術。為了自籌生活費及貼補家用，勤奮的他自大二上學期開始便至某上市電腦公司上假日班。

心怡

回覆 達達大濕 的文章

/ J6 d  d/ [) h2 n$ ~: {1 m% _或許,志偉需要的應該只要有人傾聽吧

其實半個月前,我覺得寂寞無助到極點,找不到宣洩的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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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O/ o  V) z- b& Q  A( T# F有"天下之大,卻沒有我容身之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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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輕生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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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我走出來了,不然我現在可能是託夢囉.....

; a0 z( O4 k( ?% Y" t% b2 @說真的,謝謝有您這樣的老師!!

達達大濕

其實，年輕時曾經有個同事在我夢裡出現
然後一起出遊玩得很快樂
後來才知道
原來他早已往生多年

( ~) D' W8 Q- [/ r0 ]- R% H" Q5 @不過重點不是託夢
重點是您已走出來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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