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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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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我的辦公室來了一位新朋友小趙,他是在柬埔寨出生的華人。以前,柬埔寨(高棉)發生內戰,五百萬人口被屠殺掉兩百萬人,成為「殺戮戰場」,所以,他在十一歲時就和父母、姐妹一起逃到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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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戰亂的時代,沒有書可讀、沒地方可住,但為了生活,他四處做生意;小小年紀的他,甚至賣起「走私菸」!小趙對我說:「要做,就要做最大的小販!我是做大盤的,把菸整批賣給小販,警察來了,就躲、就跑!那時,我才十三、四歲。」9 A3 E/ M; n: [. J9 p
- j8 Y$ [7 V/ p( ~/ o7 O原本不會說「越南話」的小趙,在環境的逼迫下,也學會了越南話。十六歲時,他又被徵召到鄉下去蓋房子、挖運河、種田;然而,四處埋藏著恐怖地雷,一不小心,可能就會被地雷炸死。- y. Z7 `: N- S8 C" X4 @" C
, u( J0 H& T& Y$ M- g4 H5 w後來,為了有更好的日子過,小趙和姐、妹一起逃離越南、投奔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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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m& E2 @2 t) M. V0 M( z( l「你爸媽沒一起逃?」我問。& }& X, Y* Y8 d( l2 y' k% E5 W
「沒有,我們不能全家一起逃亡,太危險了,不能把雞蛋全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B+ K6 k4 Z, @$ Y: i&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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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說,他們約三十個人,雇了一艘船,在黑夜中,悄悄地上船,天亮時,再上岸,躲在鄉下;晚上,又摸黑上船,在海邊航行,盼能慢慢地開到公海。可是,還沒到達公海,就被越南海軍用機關槍瘋狂掃射;妹妹身旁的一個小孩,頭顱被射穿,死了,駕駛員也被打死了!船,停了下來,他們活著的,就被抓回去關在監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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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悠悠地說:「我們住在鐵皮屋牢裡,在三、四十度的天氣中,被烤得熱死了!而且,那鐵皮屋的高度,只比一般人的身高高一點,空間很窄;有些人被關在裡面三年,臉都『變綠』了,因為,整天都看不到太陽,只有一小扇窗!」 0 C' n E5 U8 |8 I3 `
( I, B& e! i% l1 V! Q後來,小趙因為未滿十八歲,被釋放了。然而,他和家人逃亡的決心,依然不變!再努力、再工作、再賺錢,他和姐妹再度一人花了「十二兩黃金」,坐上貨輪,偷渡到香港附近的小島。可是,香港政府不准他們上岸,只得在海邊拋錨、等待。4 w% y6 o5 u( S% X1 R& o$ W(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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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過後,颱風來了,怎麼辦?不能在滔天巨浪中載浮等死呀!船長心一橫,將錨弄斷,讓船,被大浪沖上岸邊!所有逃亡的男男女女,在驚濤駭浪之中,從斜倒岸邊的船艙裡跑了出來、衝向岸上;即使是狂風暴雨,也要跑、也要逃、拚命地逃!衣服,溼透了;眼睛,模糊了!每個人的臉上,是淚水、也是雨水;是驚恐、也是喜悅!畢竟,已逃到自由的土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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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哪有什麼家當?哪管什麼行李?能逃命,能在狂風暴雨中,不被大浪吞噬、不枉死在海上,就已經夠慶幸了!因為,能活下來,將來就會有一絲希望,能和留在越南的苦命父母再相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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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O. ]. W7 }8 W8 Y! g8 f在香港的難民營裡,小趙和姐、妹待了一個月,即以難民的身分,申請到加拿大。在加拿大,小趙不會說英語,一長輩告訴他,學英語,不是從「ABC」開始學起,而是要從「P」開始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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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呢?「因為,加拿大人喜歡吃『披薩』呀!」長輩對他開玩笑地說:「不,P不是『Pizza』,而是『Patient』,是要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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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8 S( P; T' ]) L/ D是的,學英文是要從「P」、從「耐心」學起!於是,小趙到餐廳裡洗碗、當侍者,也到農場耕作、種菸葉來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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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M9 ^+ ~- a而在半夜,他仍不能睡覺,還去找「抓蚯蚓」的工作。為什麼呢?「抓蚯蚓」不是拿去當「釣餌」,而是拿去做「女性化妝品」的原料。因為,蚯蚓很滑,化妝品中需要蚯蚓的滑溜液。於是,在半夜裡,小趙雙手拎著桶子,低頭、半彎腰地在泥濘的溼地之中,不停地抓蚯蚓,一晚抓個三、四桶,就可賺上五、六百元的加幣。可是,腰彎了一整晚,隔天,就酸痛得站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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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6 E7 e9 p( q# g8 h) x然而,為了生存、為了未來,小趙忍著痛,也忍住淚!他送貨、賣家具、賣電腦,也念了技術專校。辛勤努力的結果,讓他一年擁有六、七十萬加幣的收入! & e: s! b3 B$ K) w$ {
; C% s7 O4 F% }: y' b6 I& M G後來,他進入了美商大都會人壽,當起壽險業務員,憑著打拚的精神,竟然連續三、四年,業績都打破該公司在全加拿大的紀錄,也成為有名的「業績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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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2 p; ~, e6 i7 J, _! F如今,小趙被「宏利人壽」挖角,已來到台灣五年,也擔任該公司的「執行副總經理」!他,趙哲明,在我辦公室客氣地說,他剛到台灣時,都是看我的書來學中文的!/ s+ Y: C& Y2 o/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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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老師,每個決定都要有『犧牲』,更要有『膽量』!」趙副總笑著對我說:「人就是必須『敢要、敢想、敢去嘗試』!我在加拿大年薪有一千兩百萬元台幣,現在到了亞洲,轉行政內勤,錢雖然少了,但是我『take one step backward, take two steps forward』——先退一步,再向前進兩步!我願意接受不同的挑戰,因為,我要與眾不同,我不能只過『平凡的人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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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6 |) X$ O# m趙副總又說:「就像戴老師您書上所寫的——『只要有鬥志,不怕沒戰場;只要有勇氣,就會有榮耀!』我一定要讓我的生命更美好,也生活得更有品質!」 + I; Q" T% d. o$ I1 h- {' P9 ~3 z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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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來自柬埔寨的趙哲明,想著他的顛沛流離,以及奮發圖強的精神,心中真是感動與佩服!當他挺著胸、英挺帥氣地離開我辦公室時,我的心,卻似乎看見他雙手拎著水桶,在黑夜裡,低著頭、彎著腰,辛苦抓蚯蚓的身影!0 j" x7 |0 U( w* B; ]6 \5 X$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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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生命「光榮的印記」,也是要從「P」,耐心、無怨、埋頭地做起呀!( Y0 M: J# n5 n! _0 E4 y3 Y) S( q
經過多年的坎坷歲月後,趙哲明早已將在越南的父母接至加拿大,姊妹也都在加拿大落腳,全家愉悅、平安地享受著「愛與溫馨」的生活!想想,老天真是眷顧這位勇敢「與命運搏鬥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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