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老了

芳草

男人老了 __ 文/劉墉~

7 K2 K, P' Y' F, E. G" p「男人老了，以前辦公室裡的仇人都變成了朋友。」

一位老太太最近忿忿地說：「可是啊，男人老了，以前臥室裡的愛人，都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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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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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沒有了利害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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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說：「以前在辦公室為了升遷，一個鬥一個，誰也不讓誰，所以一堆仇人。現在全退休了，寂寞得要死，碰上老同事，高興還來不及呢。不上班了，沒什麼好

* R( o, Z. j' w4 X爭了，當然仇人都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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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理。」我笑笑，問她：「可是愛人又怎會成為仇人呢？」

( [/ a, W5 V! Z& `「也因為沒了利害關係。」

老太太頓了一下，拉長了臉說：「以前他對我不好，我就不陪他睡覺。可是現

* p* W* H; A$ ^# s0 }  M在他不行了，不陪睡覺，正好，你陪他，他還覺得討厭呢！現在不上班了整天在家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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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不是挑這個，就是挑那個，我不聽他的， 當然成了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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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太太的道理，乍聽是氣話，細細想還真有道理，由「男女相悅」到「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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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 j- J0 p) m相守」，這「悅」與「守」就是不一樣。「悅」是情、是心，比較抽象；「守」則是守

* T) R( a( m: K9 h2 ~這個家、守這群子女，多少比較具體、較現實。 主持人問一位海員的妻子：「你丈夫出海，一去就半年三個月的，妳怕不

怕？」

. a& \: y7 T0 c3 j「以前怕！但是現在不怕了。」女人說。

8 w  q6 o1 `8 O2 [, @3 G「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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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U0 H6 f0 j因為我叫他保了一個高額的險，他出了什事，家都還能維持。」

2 G* z3 X1 ]7 y4 P, `女人笑得很奇怪：「從那以後，他走他的，我就一點都不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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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1 u* @  f; y2 v這訪問距今總有七、八年，可是我總還想起，總浮現那女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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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當時我聽了嚇一跳，心想原來女生那麼現實。

4 a8 e4 l2 h- ~, _那時候我還在紐約教書，我的繪畫班上有個從初級一路學上來，已經跟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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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h6 V) t9 x8 c三、四年的老學生。她不開車，每次上課都自己坐巴士來，再由她先生接回去。

她的先生我見過，是個 180公分高的警察，加上是義大利裔，十足大男人主

義，每次看到我都露出「你耗了我老婆不少時間」的眼神。我那學生也真像是欠了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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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每次一下課，就算畫到一半，也會飛快地收拾東西，撂下一句「我老公來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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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出門去。

7 x% n" a; b# ]1 n4 U. M9 n可是，有一天，下課時間到了，她卻繼續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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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n9 Q# V& \5 l" f8 n「妳老公來了，快走吧？」我催她。

「來了又怎麼樣？」她居然用眼角瞟瞟門外：「讓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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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他們兩口子一定吵架了，沒再催。

$ M$ r/ |3 W) y2 e後來發現她每堂課都要丈夫等，才知道，原來她丈夫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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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退休了，急什麼急！」

這義大利女人有一天拉著嗓門說：「回家也是閒著，坐在外面等我也是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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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D5 j0 C! u; x3 ~的，怎不想想我已經等了他幾十年？現總可以換換了吧！」

2 a9 ^. x! K; f! K" s5 [& O這學生的話也留在我心中十幾年了。

我常 想：「天啊！可別退休，退休就會被老婆欺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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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g% }6 _; E0 j- \4 y1 s% ^! t- G談到被欺侮，又讓我想起那位「老太太」說過的話。

以前啊！我老頭子欺負我，我只有忍著。孩子還小，我能走嗎？當時我要死

要活 ,非嫁給他不可，跑回娘家，我有臉嗎？而且錢是他賺的，他都抓在手上，我又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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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0 ]1 k# g+ \! S: g" |# D8 d什麼活？」

) d  `  h$ u. j7 r5 x3 D突然換個臉色，也換個口氣：「可現在不同了，他欺負我，我就住到女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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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這家住住，那家住住，誰敢不收留我？我告訴你，直到我住在我女兒家，發現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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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女兒有多體貼、多溫柔，我才發現自己是白過了，讓那老傢伙作威作福了一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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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同學的『一生一次』書裡說得好他以前在公園裡常看見一對老人，老太

9 t" L+ i$ m/ x) t太總扶著步覆不穩的丈夫散步，親密的樣子，真令人羨慕。

2 z; l) ]9 f" P1 j7 p) F後來老人死了，當時外面沒人招呼，卻聽見老太太在裡頭給朋友打電話，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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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笑，還說「老傢伙死了，總算自由了，從今可以跟你們參加旅行團，四處玩了。」

2 d  L. T& s+ ^. v& p夫妻就是這麼妙的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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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1 `, ^, r7 |2 m6 h* p0 Y前半輩子，男人拚命賺錢，把薪水袋往桌上一扔，就覺得盡了責，就覺得是犧

8 j* j/ C( D' l+ r% t8 a" ]( G! m牲自己的一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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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o$ w  P( \+ ~& }7 q後半輩子，男人多半先凋零，尤其退休之後，更是很快地從「遊民」變成「遊

魂」，也從個「良人」變成「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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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涼了，從床下半邊開始涼，涼了「那件事」、涼了那顆心，如果再趣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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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 U, i+ h! k; w4 b3 g/ x相投，就連腦也涼了，使得「風情話」也成了「風涼話」。然後，男人更弱了、被攙著、被扶著、被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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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角色，女人把「他」餵飽了，帶他看了病、散了步，也就覺得是犧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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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V" L$ I5 j. }. D的一家之主。

年過半百，我常想，夫妻的情可能像是銀行，最好年輕時別「貸情」，而要多

9 M. y" X; B7 N4 p4 v' ?. y* |) v「存情」。到老來才好「提情」。不致遭到白眼。

. K/ p6 d) i) s6 f5 w/ ~當然，我也想，其實一家之主 換人作，男人作四十年，女人作十年、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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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7 F* [; L; ?) \: F5 _年，男人還是滿划算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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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 R5 E/ `7 R1 h呵呵呵! 要小心喔! 免得以後晚景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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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oAndy

真是~~受教了!

阿慌

寬心、不存想、不對立
不二元分別
( C7 |0 V6 F$ E6 @/ @& |不執意男女相
沒有老少年齡的時間差別想
3 X7 w& b, T$ L4 X4 p沒有贏家想
1 ?, _- @) s0 z1 N9 j就是雙贏
: W5 g. U* T) o' F: P一位修女長期照故弱智兒童
旁人說 :
3 O) b7 E- V7 F+ l% U" 他們又不會給你一個感恩的眼神，或道聲謝謝，
. m0 t% i# `. X2 f, }# Y8 _) c( x倒不如去從事社會救助或人道關懷來得有成就"
修女說 :
2 P- N7 h* _- J"他們有一份權利要求我去照顧他們，
我有一份義務去成全他們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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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沒有對價的成全，就是天經地義的份內之事
$ W  q% i# W2 X# v! c- r) K1 P也是我們之所以為人價值的神聖權利

芳草

不知幾千年才修得共枕眠所以要珍惜啊! 不過社會上有一部分夫妻好像不是這樣子的.

歐陽

阿慌 發表於 2012-7-20 13:27
+ E" c2 o2 w0 e8 j1 `4 A寬心、不存想、不對立
不二元分別
3 C9 S2 I0 b$ O/ z) A( x( v不執意男女相

3 d. R' R' n  i3 x" q, O原來沒有對價的成全，就是天經地義的份內之事
( }, D9 [3 J4 I也是我們之所以為人價值的神聖權利

文兒

人生不是得到就是學到..出來混早晚要還的..不是現在就是以後...

文兒

芳草 發表於 2012-7-20 14:15
不知幾千年才修得共枕眠所以要珍惜啊! 不過社會上有一部分夫妻好像不是這樣子的.  ...

因為現在的人..共枕眠的人太多了^^.......不珍惜了

楊鎔駿

好棒的一段文 .. 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