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信物史

Jess

【聯合報╱胡弦】 2011.02.14 01:14 am  
  
. J* J3 B: W4 u人類最早的愛情信物是一只蘋果，那是在伊甸園裡，亞當獻給夏娃的。這只蘋果貢獻巨大，沒有它，說不定就根本沒有人類的繁衍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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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最早的愛情信物，是隨手可以得到的東西，具備實用性，比如蘋果，是轉眼就可以吃的。因此我猜想，在原始社會，一群人打獵採集，如果小夥子把剛捕到的魚或兔子獻給心愛的姑娘，說不定就大事將成。但如果一個小夥子獻上的是採來的一朵花呢？那就有些不一樣了。花不能吃穿，有百分百的「含情量」，因此也更浪漫。所以，第一個採鮮花的小夥子實在是非常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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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時候，大學士于佑在御河旁拾到一片從宮牆內漂出的紅葉，上面竟有一首詩：「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閒。殷勤紅葉謝，好去到人間。」他如獲至寶，也撿起一片落葉，回了兩句詩：「曾聞葉上紅怨題，葉上詩題寄予誰？」紅葉定情，傳為千古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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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7 X3 ~( ^5 w+ l& b/ l即使是繁華富庶的朝代，宮吏也沒有配備如今這般便攜的計算和記錄工具。於是我們無法去向當年的縣府師傅們打聽：某年某月，繡了多少幅鴛鴦錦帕，打造了多少副金蟬寶釵，打磨了多少個玉珮。這些東西在一千多年前宋朝都城、花街柳巷裡，經了誰的手遞到了誰的手裡，配了多少輕憐蜜愛，沾了多少的海誓山盟。又被誰鄭重地放進了香囊，心跳加劇，臉兒緋紅，趕緊指一指遠處的花燈，藉以掩蓋自己的羞澀。

因了孔尚任、湯顯祖、柳永、周邦彥們的生花妙筆，我們知道古代的手帕非只用來擦汗，簪子非只用來束髮。一張花箋幾行楷字夾幾片花瓣，也可以傳情達意。古代交通不便，西出陽關無故人。出趟遠門，就要執手相看淚眼，到斷腸時候，終於不甘心，腰間解下玉珮，髮上拿下簪子，袖裡掏出摺扇，或者什麼金燕子、玉獅子，紛紛交到對方手裡。

愛情信物是一段隱祕的文明。回顧歷史，我們可以看出古人對於信物的偏好大致可以畫分為幾個類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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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 A$ j: Z8 E9 B; U和今天一樣，愛情信物最大的一個門派當屬貴重物品。或許是那個時候，我們的先輩更加相信一種叫「情比金堅」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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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南北朝以前的情詩，處處都可見到不加掩飾的真摯與熾烈，那個時候的愛情信物是一種叫纏臂金的裝飾。而蘇東坡在〈寒具〉一詩中有過這樣的描寫，「夜來春睡濃於酒，壓褊佳人纏臂金。」

戒指定情五千年來經久不衰，南朝劉敬叔《異苑》中記載沛郡人秦樹在塚墓中與一女子婚合，臨別時，「女泣曰：與君一睹，後面無期，以指環一雙贈之，結置衣帶，相送出門」，會面安可期，見指環如見其人，指環之重躍然詩裡。

0 }& x% O4 g$ a除了戒指，還有手鐲、香囊、「羅纓」（古代女子出嫁時繫於腰間的彩色絲帶）、同心結、簪、釵、木梳等，都是曾經「流行」的愛情信物。

當然，與以上種種愛情信物相比，古代也有更加經濟實惠和浪漫的愛情信物。舊時男女送別戀人時常贈一枝芍藥來表達愛慕之情，而紅豆，更是因為王維的「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而風靡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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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a$ [, r, M8 c* D即便是在近代，愛情信物也經歷了由儉到豐的過程，每一件信物所見證的，不但是一段段愛情故事，還有每個時期不同的時代背景。上個世紀30年代，愛情信物是雪花膏、新加坡的紅花油、老懷錶；40年代是口紅紙、香胰子、紗線勾的圍巾；50年代是戰場立功勳章、上海絲襪、金星鋼筆、蘇州旗袍；60年代是保溫杯、枕頭罩、綢被面、《毛主席語錄》；70年代是羅馬錶、飛鴿自行車、縫紉機；80年代是的確良襯衣、喇叭褲、半導體收音機；90年代愛情信物最大的變革莫過於一句「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2000年以後，愛情信物更是五花八門，情趣內衣、別墅、香車，這些都自然走進了愛情信物的行列。好萊塢影星理察波頓曾花費鉅資買了一艘豪華郵輪送給伊莉莎白泰勒以示愛意，但他們的感情卻不能乘風破浪一帆風順，而是很快觸礁。有人臨時興起，把易開罐的拉環取下來套在手上，竟也情定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