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殘酷的問候：改天吃個飯

文兒

轉載http://www.businessweekly.com.tw/blog/article.php?id=1619

撰文者：楊雅喆
/ ~7 y0 I$ I! H
年少時的情感總是真誠的令人深刻，改天吃個飯不如...今天，吃個飯吧。


( m. [5 l  c6 k7 _「改天，吃個飯吧！」

農曆七月中元節，人們普渡已逝親人、冤親債主。

; u5 a/ K$ h  N% I) p( n2 d2 @每年一度的同學會也像中元節，出自於對青春的追念；曾經稱兄道弟卻不相見的死黨、轟轟烈烈的班對最後卻勞燕分飛，該度化的愛恨情仇在這天總被攤開。
$ E' E( d, |, R; I1 P
但分分合合的老梗總是讓大家意興闌珊，後來也就幾年才更新一次近況。直到各種社群網站發明，人們對於同學會的依賴降低，可冤親債主卻不定時突然浮出水面。
1 @3 K1 k, b6 e& l' {* O5 q
「改天吃個飯吧！」多年不見的A在臉書上捎了訊息。
: Y: h* C, O% r1 V% o0 [「好啊，改天」，Z等了好幾天才回答。
- O& i* C0 ?* B* i% K一般人客套的「改天」，放在曾經那麼親近的他們身上，很殘酷。

這天，一改好幾年。

/ J9 j. T# j% W小酒館盡頭的L型座位，恰巧容下三個人。
4 I* J+ Y, \; R. j1 H6 u- v" U" {. ^
/ f; k9 i5 m1 m* s. `A和Z見面了，他們倆曾經無話不說。
6 Z6 q+ }1 @1 s; q' P0 r+ R) o
) `, i6 j; m, ]: k但現在話題只能尷尬的圍繞在工作、生活上，打開手機互相將自己孩子的照片交換給對方看，又或者提醒對方U2老了，而Coldplay的歌迷大都已經過了三十歲。
% C& Q1 m" i/ Y! a6 m/ v/ \
7 S- f/ }# h# FZ心知肚明，來瓶紅酒催進度，等待A發問。

「所以你遇見B了嗎？」A終於切入重點。酒是拉近彼此距離的良方。
「ㄟ…」Z答，「你不就是在臉書上找到我的嗎？」搜尋一下，手機螢幕裡的照片B和孩子笑容燦爛。

5 C8 H" D" z; z9 v9 NA看著照片了好久，好久。
  g% i* K5 R, D5 G( ~1 [
A和B的風風雨雨，Z最明白：他們倆對彼此的第一次探詢，是透過Z，後來A為了繼承家業出國唸書，遠距離戀愛感情的維繫和監督也都是靠Z居中潤滑。

總以電燈泡自居的Z，某種程度上才是他們倆的正牌情人：Z知道他們衣服、鞋子詳細的尺寸和顏色喜好；Z瞭解當有人耍任性時只需要坐在旁邊一起看電視、遞檸檬水就好。

" V& }/ K! @1 B- B. ]+ @Z厭倦當情感代理人，但無法推拒。當遠距離戀愛開始發生問題時，他們也都找Z傾訴，兩人都期待戀情的死亡可以由Z來仲裁、執行。
+ T: n( Q2 w: d) `* L: D9 P
" n3 i1 _' z- }, r「你們要懂得珍惜。」Z總是這樣的安撫，但他更深層的潛意識中還是希望他們的戀情趕緊中止吧。

後來A和B兩人果然協議分手，一個月後A後悔了從國外飛回來，卻已經遍尋不到B的蹤影。尋人活動變成每夜、每夜的買醉，最後當然只剩Z陪著A。

那個晚上他們最後一次到B喜歡的酒吧出巡，A隔日就要飛回異鄉，整夜醉倒在好友肩膀上，口中念茲在茲的還是不懂為何愛情會走到盡頭。

「說夠了嗎？換我了。」Z終於開口阻止了A的醉言醉語。
Z實際上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安靜的拉著A的手掌，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輕輕闔上。

2 N# P7 A) K1 A9 @8 }9 k6 b  M! ]& H- HA停止了抱怨。
  L& s$ w7 I) P) n! E4 @
* y8 _# m: L  v, N3 e* U! x! T( u8 w那個晚上，一如往常，Z好心的替好友蓋上被子，留盞小夜燈安靜離開，可下定決心是最後一次。
% b& j* X3 k/ i) N% A+ R
4 ]- ]3 ?5 w* PA沒有問Z那個在手心上寫下名字的動作到底代表什麼意思，Z畢竟不愛說話，千言萬語既然沒有說出口，那麼詮釋權永遠在自己的心裡。

其實Z不能說的是，自己之前才陪B去醫院墮胎。她舉棋不定，搞不清楚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男友A休假時回台種下的前因，或者某次寂寞一夜情帶來的後果，這讓Z十分憤怒，指責B不懂珍惜。

「男生到處亂噴都沒事，女生只是比較衰會懷孕而已」B懊惱的回嘴，但她還是懇求Z留下來在外頭等著。「我真的會怕。」
" U+ z+ k% ?+ U8 r5 @
( [* G; w: C0 m' S" _7 k2 z/ v% c4 B" g醫院外頭下大雨，Z沒有撐傘也沒有等她醒來就離開了，儘管曾經情同手足。

9 K# q9 I5 j& a% i" p% [1 f之後，他們都對愛情失望透頂，行屍走肉像是死過一輪，然後又各自碰上了人生另個伴侶、有了孩子彷彿重生。

多年後，小酒館裡，孩子和B的照片在臉書上笑容燦爛，A放大了凝視著孩子的臉，眼中的光像是找到什麼答案，好久好久幾乎忘記把手機還給Z。
6 `+ e; j- T, f; k2 I
4 a5 S% c, H& YZ知道在這段感情裡，自己永遠是多餘的第三者，多年後仍然是。當Z這麼想的時候，他們正好走出小酒館，A的手臂就搭在Z的肩上，一如過往。手心裡的字依然在。
3 F0 ?8 h. A0 K2 i
1 r1 d8 a$ L* \& f2 _$ }月光灑在雨後小巷中，格外明亮。

- E3 u# E( N8 V- F  K9 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