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分享] 常常，我想起那雙手by梅子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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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11 22:08:57 |只看該作者 |新文章置後

文/梅子老師

透過九歲女孩輕稚的雙眼看見的那一雙手，是我永遠無法遺忘的。屬於全家人顫抖、失心的那個夜晚，我被帶到省立桃園醫院看見一張移動式的病床，病床上躺的人是我的二哥，在忙碌醫院裡一處被冷落的角落處置著，人來人往卻怎麼也驚動不醒他，就連媽媽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號也打擾不了他。而我靠在病床旁邊，看見了二哥那十指關節烏青甚至露出一點白骨的雙手。

頭一次，我的生命離死亡這麼的近，大人告訴我：「你知道二哥死了嗎？」我難過的回答：「我知道。」可是九歲的我卻無法知道什麼是悲從中來，無法知道失去大我十歲的二哥對我來說有多難過，但是我還是哭了。後來的幾日，客廳的一角暫時安置二哥的靈位，當我經過客廳到廁所時，心裡存在的只有恐懼，恐懼我的背後突然有一雙二哥的手拍拍我的背，呼喚我的名字。深夜時分，同床的母親總是不停的啜泣，一日又一日，我在她的哭泣聲中漸漸學習到失去親人的悲傷，也在每一個入睡的夜晚驚恐害怕二哥可能會出現在我的夢裡。

我真的曾經夢過他，英俊瀟灑的二哥在夢裡出現時不是那一雙冰冷的發紫的雙手，而是一雙溫暖的呵護我的雙手，我們在游泳池裡嬉戲，不諳水性的我坐在救生圈裡，二哥用他的手輕輕的推著，使我能夠在水中前進，偶爾，他也會故意潛到水中再突然從我身邊冒出頭來，嚇我一跳。善於繪畫的他也會用那一雙手教我調配水彩顏色，白色加紅色會變成粉紅色，他這麼的說著，那一幅他特別指導的畫畫作品還得了很棒的分數。

二十三年的光陰過去了，常常，我想起那雙手，在桃園省立醫院裡失溫發紫卻溫暖全家人回憶的那一雙手，二哥十九歲的年輕歲月就永遠停格在那一個夜，埋葬在全家人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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