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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三小時】, T8 J& F* d5 T: J/ E
一個肝硬化末期的爸爸,全身臘黃、肚子漲得大大的插著鼻胃管,由三個女兒連扶帶撐著,一路喘進醫院。
/ `& a n5 U7 I3 }. |( T0 B _5 X醫生一看病人情況不對,馬上進行急救,準備插氣管內管,沒想到病人看來像個國中生年紀的二女兒立刻出言阻止:「醫師叔叔,不要幫我爸爸插管,他是末期病人。」
# l- S V6 t' L# O0 D4 u4 N2 {醫生聽了很不高興:「這樣還不要插管?那你們來醫院做什麼?」 * j) d3 k1 B' {( g
高中生的大女兒哽咽的說:「如果醫生你判斷我爸就要死了,那我們就帶他回家,我們還能幫忙他撐著,好好的陪在他身邊。」2 n& ?2 S/ `) C& s& ?
女兒繼續說:「如果說我爸爸還有一段時間,三四天或一兩個禮拜,我爸爸喘成這樣,我們姐妹沒有醫學專業知識,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醫生你可不可以先打個嗎啡,讓我爸舒服一點就好?」
/ b( E L* V- }8 Q, H醫生說:「妳爸爸現在這樣,不急救,不插管,直接要打嗎啡,萬一一針下去人出了人命,那是要算誰的錯?」 & O0 h# b; F1 }
喘得說不出話的爸爸眼神絕望,吃力的揣著大女兒手不停搖晃,大女兒再怎麼裝鎮定,也掩飾不了害怕:0 v7 v# `( A* g
女兒含淚說:「我爸說他受夠了折磨,再也不要這樣喘下去,該簽什麼放棄急救的文件,我們都同意都簽。」 5 E3 I3 } i) r! n, ^, L/ M* K
簽完DNR後,醫生說:「那我幫妳們爸爸找間病房好了」
* O# a; H' |$ Y7 i. D9 _0 j- U$ I5 F電話打到內科問,內科說:「他都已經這樣了,沒有什麼可治療了呀!」% _& @8 w6 U1 n
打到加護病房,加護病房說:「滿床吶,一時之間也調不出床位來!」
1 z) ]/ L+ g. g+ A5 X6 n* r+ Y- {生從病歷上看到外科曾幫這個爸爸開過刀,打電話把狀況說一說,然後問我可不可以收這樣的病人? % P) x M. D5 l t- K, ?: ^
「好吧,我收!」心裡也不忍那垂危的父親,和三個年紀不大的女兒們,只能窩在急診的走廊上,眼睜睜看著爸爸受苦,卻又束手無策的抹淚乾著急。 . f7 D* ~9 B5 ^" G
病人送上來了,住院醫生一個頭兩個大:「主任你收這樣的病人啊?我們真的已經都幫不上什麼忙了,要怎麼照顧啊?現在要寫住院病歷,待會兒就得寫出院病歷了!」 , ~' s5 B7 z* X5 w
資深的護理長更是直言:「這種病人,不用四小時就走人了。」
: l- |$ g" d" e6 N, \「這種事,請大家勉為其難吧,別讓三個姐妹太難過、太無助了。」我硬著頭皮說。 % F9 T( \& I: a4 j) S9 p
住進一間三人房的床位,其他兩床病人和家屬一看,流露出的神色,讓三個女兒難堪又不安。
/ {& V! G' i% Q f# m" J護士看了也覺很不妥,又回頭找我想辦法,總算喬出間隔離病房來,讓他們可以單獨相處。 - v9 H$ O# Y/ s: |( `7 I
「爸爸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妳們就在這裡好好的陪陪爸爸吧!」我實話實說,雖然為了她們爸爸,我被同事唸到臭頭,但也不能就丟下撒手不管。 0 Z5 C! t1 K3 a4 o: I" y
我們的資深護理長還真神準,三個半鐘頭後,那位爸爸過世了。 : g3 c/ N+ K1 C+ |7 y' e7 A
住院醫師忍不住搖頭:「看吧,收這種病人,住院病病歷才剛寫完,現在又要開始寫出院病歷了……」。 * F4 S* S" @* T# R% V: y
停屍間推車來了,簡單的遺體整理後就往外推走,三個女兒跟在車後嚶嚶哭泣。- b8 c7 b, t7 v' ^" W$ q
經過護理站的時候,姐姐拉著兩個妹妹跪下去,向護理站裡的醫護人員磕頭:4 C4 U- W" F* n" D
「謝謝醫生叔叔,謝謝護士阿姨,沒把我爸爸丟在急診走廊上等死,沒人管,沒人理,謝謝你們,謝謝。」 3 S' T. R& W# o! v- |
護理站裡的醫護人員,被突來的震撼,震到寂靜無聲,剛還在碎碎唸的醫生悄悄低下了頭、護士眼眶泛紅;護理長忍不住跑出來,抱著三個女孩,輕聲的安慰,眼淚,卻也跟著掉個不停。
5 `- ^1 T @. d- @. G5 Y想想看,如果沒有病房收治這個病人,不願收治這個病人,讓這個爸爸真的死在急診的走廊上,這三個年齡不大的女兒,在往後的人生,因為這個事件,對人情世故,對這個社會的觀感,會產生什麼樣的偏差?甚至怨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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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 A8 {& Q# d6 k$ T8 V/ r( A 這個案例,給了我們大家紮紮實實上了一課:『雖然救不了爸爸的生命,卻救了他的三個女兒,給了她們人性可貴的溫暖 - 雪中送炭。』/ z* a5 H$ y( G8 v( W1 r; G
她們就算孤貧一身,也不曾被遺棄、被不聞不問過! , K# [" M6 F8 ?6 l/ E
上帝讓醫生我們穿上這白衣,賦予的責任絕對不是只有治病與救命! 1 T) y+ _+ J3 i7 `6 @. T1 p
換個角度來看,如果我們的基層社區照護,能夠照顧死亡,女兒們也不必千辛萬苦把父親送到醫院。
4 e. Q' J( A- d7 h X台灣民眾要能夠壽終正寢,社區生命末期照護還有得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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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J# T& J* A& i. s@ 近來出入加護病房頻繁,對此類文章特有感受,現在醫療進步,卻也造成了許多生命末期病人不得好死 ,“如何有尊嚴的死去 ” ,值得大家省思 ……
4 L/ V7 Z( e5 A$ |7 r) b【摘錄自﹝生死謎藏﹞作者:黃勝堅醫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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