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ID
- 903
- 閱讀權限
- 35
- 精華
- 1
- 威望
- 3
- 貢獻
- 1792
- 活力
- 23
- 金幣
- 5199
- 日誌
- 5
- 記錄
- 69
- 最後登入
- 2023-4-2
 
- 社區
- 碧連天
- 文章
- 1564
- 在線時間
- 651 小時
|
短針落在十一的夜
! f- t6 g: l" P# T$ e
. g+ L x" p1 |$ T" N% H文/梅子老師
, k) ?! A$ L8 Z& F: ~8 @( o5 Z
% p6 @& c8 t- g2 P" C6 l 鍋裡的水泡奮命鼓動，蒸氣把鍋蓋吹了起來，但玻璃材質的鍋蓋卻太沉了，於是蓋子起起落落的敲打鍋沿發出嘎嘎響聲；而等愛的女人是等待沸騰的水。
5 R6 [" C# \3 C8 S/ N7 ?9 F" a/ H, v# `$ P3 N, w5 K: D4 D( @/ A; C+ q; c
深夜十一點，開水煮沸的聲音在女人的記憶中越來越大聲了，女人體內的某些細胞像極了滾燙的水分子要衝出軀殼，以求急速冷卻，可是這只外殼尋不到任何空隙，她的殼似火般持續發熱，只能悶燒。, U# Z6 v; e! i; X
" J1 I' L# g4 u0 O, Q) D6 s 女人已厭倦自己高漲的體熱，原本敦厚的女人也學會了怪罪，於是她想起另一座城市的那個男人，恨他和自己共造了一段曾經；沒有人相信女人懂得如何恨男人。
, k; b( w3 q1 X0 Y1 _% w5 J& T8 E$ T+ X; i
親愛的，你喜歡聽女人等待男人的故事嗎？( `8 |" Y7 d/ I. ?; n" S9 n3 F
. Z: N9 w8 N5 Y2 u! P; t, E+ K ^
夜2 h7 ^, I0 b- K5 ?6 b( s
9 Q# d6 q2 s7 E2 D. h. Z' A* F
擅長在深夜裡抗拒睡眠的人，大多習慣了孤獨的氣味，冷澀清風微醺的味道，他們難道是自願沉浸其中的？其實，他們也擅長找尋熱絡。: v' J/ N' ?( F. C- l
* h3 w3 B9 T9 S4 o 電腦螢幕裡，無數孤獨個體的文字不停地碰撞敲擊，初初不過是為了消遣，對象也不受限於你，本來我們就不適合扮演伊甸園的主角，要慶幸周遭還有不同的角色；但很早之前，已熟悉那些由你指尖滑出的語言，或許是你的語言讓我上了癮，它流露的淡淡苦澀能輕易誘人上鉤。$ H% P# y( l. T1 f9 B
; Y4 s& o3 M* M 原來是件再單純不過的事，卻有極大的空間將一切複雜化，也許你同意我這樣說，而人一旦依賴了某件事物便很難再改變。趙淑俠說：「寫作是會讓人上癮的，像酗酒、又像抽煙，想戒也戒不了。」你原知道我愛創作，所以用了這段話讓你瞭解，同時，也把它做為脫罪的引言。我有的罪就是邀你共同犯下的。" J p2 `4 N' m6 m, i- o
' L& X6 l E ?( o {& s' A 夜裡，鍋水的溫度漸漸攀升，水面上起了些小波紋，激出了些微小的水泡，這是個透明的鍋，鍋蓋不需要被掀開就能窺探之中的變化；原來女人的體內已懂得不安。0 ]. t7 v: Z3 z0 d2 x' u
. a( r6 ]1 L) n" c, @ 4 d" u. i& ~1 ]; P1 J( y, k
短針# |3 c- U2 B+ K w' I7 v
% C3 `& t o- d* i- Y- x
許多人的心在過了深夜十一點後就更加孤單了，水分子在到達冰點後就愈形離散了，只是人不老愛孤單、水分子也不常習慣落單；若強說是你逼迫我開始在意鐘面上短針的移動，你會不會說我太好辯？真是你不忍拒絕電信局在夜間特有的好意，而要對我強說愁的啊！
6 w, B# d1 d+ N
: Q6 N; d( N& D* I 你的話帶有糖味，惹得耳朵挺黏稠的，女人是不是貪戀男人話語的蠱惑？呵，向來自視不輕易妥協的女人也落敗了。
' U. q" s2 j4 t' i, i3 S! l( ?0 y+ N9 [2 f8 a1 U
「妳今天有想我嗎？」3 v# l$ K% F, r0 a/ B: n
: g$ D# l! Z) j' ~' f* p
水聲咕嚕咕嚕澎湃在這陣聲浪裡，水分子聚合為大水泡持續翻騰，爐上的火催促鍋水滾動，水的聲音只好越來越響、水的溫度只好越攀越高。5 S* k3 S/ k; M; H/ E* S* K
# S; _ Q3 r5 }9 ?3 ~, \4 M! ]3 j
「不知道。」如果我夠聰明，就該給個敷衍的答案。3 c' W$ B8 K9 B; Y
; W9 n* B7 _" c7 D/ c
你抱怨著這樣的答案太令人難過，認為這就是沒有想你的意思；其實，這已是最好的回答。女人總習慣在接受男人頭一次邀約時保有矜持，然後才在接下來的日子中忐忑不安。+ p4 z7 x, N; Z3 c" V% F- y2 L
/ T. ^. _" q! C: X7 j7 ~ 後來的幾天，你又問了我，「嗯。」代表了女人的默許，但你實在是個可惡的男人，非得聽到「我想你」才肯罷休，但女人就喜歡有點壞的男人。% {4 u3 S" b* K) x* E3 t- t8 c, ~
0 _8 D) `$ {/ j' R 你那仍不甚熟悉卻流於親膩的嗓音在微冷的空氣裡發燙，自我喉間回應的氣息也已溫熱，我們的思念藉由短針的游移已瘋狂求索；水分子在鍋裡也已放肆，女人體內的細胞正忘形流竄。
3 @3 N7 S3 t) E# n' ^/ P" S
, z" c( p+ x% k% A+ {+ o8 H( t 昏天暗地的想念已誇張漫延了你我尚未碰面的形體，模擬虛境裡的浪漫會不會成為現實生活裡的當頭棒喝？
3 O8 a1 F a1 `2 z4 l% r- k% a2 `8 v" A0 l$ R4 m- `7 m
- Y, Z( q+ T/ J2 U/ y. E5 ^" M落' m$ i9 Q8 Q1 F# L4 M0 J# `
3 l$ z# j+ W9 h$ l9 ` 水即將煮沸；蒸氣原是緩緩自鍋沿飄出來，一如淑女帶著搖曳的姿態走來，我們正讚美那難得的高雅步伐，隨即她竟慌了，零亂的腳步像踩不到地似的無助，究竟蒸氣為什麼會有那麼巨大的衝力把鍋蓋吹起？鍋蓋和鍋沿的敲擊聲反反覆覆的奏著，女人分辨不出水沸騰的模樣，遲遲不敢將鍋蓋掀起，女人體內的細胞終衝不破這具軀殼，只能悶燒。
" K" n2 H9 |6 W) D) B r
. a1 s- }9 G+ m* R) P 是不是女人被特准獲許製醋的專利？親愛的，你的大手圈住我的手，體溫在兩雙手間傳遞熱度，第一次發現真實也能令人眷戀，在我無可藥救的賴上你時，是不是就要開始變笨了呢？親愛的，你一定捏捏我故意皺起的鼻說：「妳本來就笨。」於是一個人在離你半個台灣的城市裡裝笨，而笨的程度可是和距離成反比的嗎？
( f: h4 {- J" A0 a$ S7 [; T( T: e4 Z2 t5 y8 E4 u4 `# \
短針落在十一了，長針的節奏已自然流於遲頓的步調。
3 C3 Y, y3 R* l8 [1 G. U* h- s/ i' K4 n3 M, `0 x( Y& j
電話鈴聲在這樣的夜裡不常愉悅的響著；親愛的蒸氣將蓋子吹得越高，水達沸騰的可能性就越大，只是她還不確定這股蒸氣的力量何時會超越巔峰？% D$ N' O) C$ B" a! d8 d6 q% g
& K2 G% I. Z$ r$ k
0 U) t' a5 Q3 A* H) q% Q* Q鐘擺# d5 Z9 B8 X7 |
) o. D7 r, P6 D' S' {/ z# m
你有沒有兩個人一起盪鞦韆的經驗？本來步調一致的兩個人，如果一方速度減慢，那麼鞦韆就會偏頗；親愛的，這是鞦韆愛情。
: h0 U7 ], A1 [/ l# r( ^& x. a c3 ~: N; J
' `# `0 I6 @5 ^5 B 掛鐘垂下的鐘擺始終如一的搖盪，從不輕易停歇。% ]' T/ M' |6 V) ?0 g: r
7 c- W7 j/ c" b8 k
親愛的，你選在我生日的隔天迫使我們的鞦韆停擺，難過的情緒緊抓著話筒不肯放手，你懂得我流了多少淚，只能任沉默在空氣裡流動，那還是個少了電的夜，就像真失掉你；原來窄小的房間也能空曠無際。5 U! { Z' R# `. f+ }6 w' G
8 F- D$ O5 \; t9 s) T p
「現在我站在你家門口，進了門後會先看到什麼？」親愛的，當你實地探勘我所處的地域後，曾不只一次的想像你家的輪廓、你的家人又是多麼可親？親愛的，我喪失了親身經歷的機會；所以，請容許我揮霍天馬行空的能力吧。
. j2 `6 b: v8 t3 R& b( Q2 }4 ?" o6 u
你是導遊，我則是矇住眼的遊客，手中的筆隨著你的解說似乎能正確走位，但這個空間還是太過虛渺，腳步卻還能穩當的移位，嚴重抵抗自心底傳來的膽怯害怕，因為是你帶領我，那麼有什麼值得畏懼？其實我的大膽甚於你，最初建構你住所的設計師恐怕也不敢這樣隨性吧？我也是獨霸你思考空間的室內設計師。「好想看你的房間。」親愛的，你怎麼可以輕鬆自在地說：「好啊。以後我帶你來。」我有的權力只是將設計圖畫好，不是嗎？1 G% j; p I" m2 B' E& D
2 N/ R, n- `, ?/ S/ f/ @3 |
鍋水滾燙的奔流出來，爐上的火擋不住水的闖入只好熄滅；女人的外殼太封閉，她的溫度依舊處於悶燒的狀態。
8 A/ C7 r# J( s5 f: s- j6 W
- J1 g5 E+ f3 S; E( l% p 鍋水的溫度漸漸下降，因為爐火已不再熱烈，女人不懂火怎會輕易就被水澆滅？只是靜靜聽著不熟悉的空洞闖進她的記憶裡，她搜索一切可能造成爐火熄滅的原因，當下一次煮水的時候，爐上的火將不再輕易被水澆熄。! {7 r, N# u$ b' {3 h4 d$ [
9 f# U7 r, g9 m/ h: W5 d 短針又落在十一了，開水煮沸的聲音在女人的記憶裡只能追憶。3 M- }' G. h) F( P# g/ z. K
$ L# H3 i; o+ |7 [" a" ]. m/ I& v4 s
*輔仁大學中國文學系輔今追昔文學獎散文第一名, M5 b0 R. w; l
- K; I0 ^3 z9 W& {. Z W, w
; L2 H2 m: W5 J" C
: }5 Z5 }, l. t9 f- l |
|
發表於 2012-3-11 22:17:41
收藏
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