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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最後由 睿依依 於 2018-7-31 02:34 編輯 6 X' |7 C" o. P* D7 v& Q# }
6 M! M' X7 e% v4 E. J! w e- y天下雜誌65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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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l" ]! H9 J* Z; k一個直轄市議員年收入不過百萬出頭，非六都議員則更不易達到，當四年任期的法定收入不夠打一場選戰，為什麼還要砸大錢選舉？從兼差收入、企業捐款到工程回扣⋯⋯，揭露議員4個錢包的祕密。( k2 I+ t% R( x# g# _! E%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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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年前，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取得政治經濟碩士學位，當過立委助理的吳益政剛選上議員。. N" A6 h6 O, ]7 d+ d: R
號稱在高雄「喊水會結凍」，曾任監察委員的高雄市前議長朱安雄透過各種方法，遊說以500萬元買他一票選議長，吳益政沒有答應。沒多久，東窗事發，朱安雄和多位議員都被判刑。
4 e) i$ k' r1 H# }1 u這是吳益政在議會所受到的第一次震撼教育。那一年，他花了500多萬元選上議員，其中200萬還是借來的。" p( O; ^, d/ |) A k
日後，類似的誘惑在吳益政的16年議會生涯中不斷出現，這無疑也是全台議會的縮影。/ r; {$ _9 a3 f4 y) k: S) ~. y& E)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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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拒絕誘惑並不容易，因為議員的法定收入其實相當有限。6 v; c; i' ^) p! t7 c3 n; x#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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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質所得還更低，王浩宇請了8位助理，每月要貼7、8萬元，每年的社區團體中秋晚會還要提供摸彩品，這些全都要自掏腰包。2 M# ~. v* Y% D5 B$ l8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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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直轄市的議員，四年法定收入總數不過552萬元，縣市議員更不超過400萬元，只要一場選戰的開銷，就可讓四年薪資全都付諸流水。4 h. W0 w+ @0 y6 K, o;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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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有人還要花大錢選議員？他們的錢包藏有什麼祕密？6 t0 T6 a3 G M5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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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當時的法務部長廖正豪公然宣稱，縣市議員中具有黑道身分或前科者高達三分之一，一時震撼全國。（延伸閱讀：經濟學人認證！台灣民主退步，政治文化十年沒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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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12年後，中研院政治學研究所副研究員吳親恩根據法院判決書，於2008年發表論文：地方議會金權政治的變化。他統計1998到2010年的三屆縣市議員中，曾因案被起訴的比例約14%到17%，一審判刑有罪者降低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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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 h; i3 p雖然黑道的成分有削弱傾向，但議員的錢包仍具有非常多的層次，從實質薪資，到看不見、挖不到的錢脈，而這些全都源自制度和法令的不足，讓「議員」身分成為保護傘，遊走其中。5 n4 p; E/ Q; A2 D4 C
- {- w0 Q: z) F% u( t/ j祕密錢包1： 兼差當董事長，議員只是副業* l A% r" x& I& |
《天下》記者在採訪過程中，拿到一位地方議員的名片，上面密密麻麻寫滿公司和職稱，是個事業有成的董事長，在諸多頭銜下最末一行才赫然看到「議員」兩字，而他已是六屆的資深議員。7 y- d" v2 `5 Q) z0 l.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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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議員身分之外，兼營事業幾乎是常態。苗栗縣議會副議長陳明朝，是位於苗栗頭份的尚順育樂世界總裁。當初陳明朝承購華隆紡織的土地，經內政部核准變更為商業區、住宅區，曾有週刊報導，在2015年開幕後，短短兩個月創造4億元的營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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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3 x% y: f, R1 A W8 b祕密錢包2： 企業捐款，就比一年收入多
" F) J( o/ ]( o' i( N) `) ?8 W" u, j因應年底選戰，王浩宇在4月25日設置政治獻金帳戶，短短時間內，他光是拒絕來自建商的捐款就超過200萬元，比議員一年的薪水都要多。/ _9 W3 B) @* O# x& K+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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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商或企業試圖透過捐款或政治獻金培養「交情」，發揮政治影響力的案例層出不窮。$ [: }, g& G4 _4 `" q
苗栗縣議員陳光軒也堅決不收來自企業和公司行號的捐款，「我不希望成為綁手綁腳的議員，雖然辛苦，但我完全沒有包袱。」+ P5 t6 Z$ B2 G) x(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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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因為不收建商、企業的捐款，苗栗地方和建商有關的糾紛，幾乎全都找上陳光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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祕密錢包3： 空白支票，買議員「沉默權」
2 c9 h, f; e5 m8 n( E! N吳益政還記得，當年高雄市議會爆發議長賄選案後，多位議員涉案，議事廳審預算的議員寥寥可數。一次審到一件百億元的重大工程，他認為漏洞百出、一舉刪除，「後來他們另找議員去復議，也找人來找我，問我要多少錢，只要不再反對，他們都願意付，」吳益政描述。$ t" F! i6 Z3 p, G
對方想用空白支票換取他的「沉默」。這位和吳益政有相當私交的中間人，勸他說，「你第一次當議員，人家就這麼尊重你。」; k5 g$ e! E+ r, q
吳益政當時回答，「不要以為有錢就好打發。」最後的復議案，他的反對票當然無法擋下這個案子。（延伸閱讀：金權遊戲怎麼玩？ 劉兆玄藉《阿飄》揭露官場醜惡）7 d, Z+ _: N5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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祕密錢包4： 工程背後的回扣，最致命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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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7 {3 T! v, q3 \6 g議員身分所帶來的價值其實無法計數。《天下》記者在採訪過程，問一位在政治界浸淫多年的業者，為何有些人要花大錢選議員？: V; K# v9 @# o9 s9 W9 S1 J+ [$ y
「因為可以施壓、可以包工程，」他反問，「你以為議員上千人，都懷抱天下為公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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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監督議會的高雄市公民監督公僕聯盟執行長任懷鳴舉例，曾有議員說有個A議員拜訪他，將一個小皮箱放在桌上，打開一看，裡面是白花花的鈔票共100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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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 t* I: g( j* n% F B原來是這位議員將小型工程建議款（見小辭典）的額度借給A議員，「你看誇不誇張，有這麼高的回扣，」任懷鳴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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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辭典│小型工程建議款】7 T; H: J* l8 G; L* S
各縣市政府過去常編列「議員配合款」，以定額方式，讓議員在額度內有動支權限，縣市政府也多予以尊重。
$ \6 D' T* x9 b7 ~& c: ?7 v2 O6 i近年因配合款受到外界矚目與詬病，台北市、新北市等不再有「議員配合款」，而是將經費打散到各局處，議員若有「地方需求建議」，向各局處反映，由各局處視實際情形決定。因此將「配合款」改為「小型工程建議款」，統一由縣市政府審核、發包。
, @8 A8 }7 @$ l( W1 n; y; z行政院審計部同時要求各縣市政府，須針對建議款每年分上半年、下半年上網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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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致力推動開放政府的民間社群「g0v零時政府」，從各縣市主計處所爬梳出來的資料，去年核定議員小型工程建議款總數超過37億元；台北市高居全國首位約9億6000萬元，其次為台南市5億9000萬元，第三為台中市5億3000萬元，而在非六都中則以南投縣高居首位，達到2億元。" [; T; K7 u/ ?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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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名為「建議」，但縣市政府多從善如流，「議員爭取的小型工程，我都照單全收，有求必應，」南投縣長林明溱不諱言。
/ o; d# v' K8 m3 |1 m- U因為很多地方有需要，但縣市府無暇顧及，只有透過議員充當耳目，凡是建議款超過50萬元的工程，林明溱會實地參與現勘，議員做人情，也讓民眾知道縣長重視基層建設。
: {0 G1 V6 U( f. g. D$ u曾因財政危機遭中央接管的苗栗縣，目前也維持每位議員200萬元的小型工程建議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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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任第一年是之前縣長劉政鴻所編500萬元，第二年歸零，第三年100萬，今年又增加100萬元，」陳光軒坦承，「公共工程基本精神要符合公益性和必要性兩大原則，但確實有些小型工程連一條都守不住。」3 ], U0 G) ~! I' s6 K8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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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型工程建議款也因此常成為議員做人情或綁樁用的「小金庫」。一位縣長話說得坦白，「這是縣政府的預算，但用議員的名義去給機關、學校，讓他去做人情。」% N# R+ `5 c% _5 }, n
$ a( M* y! ?9 z) ]. Z' l$ L7 U0 K「做人情」的現象遍布各地，其中有很多蹊蹺，任懷鳴舉例，2016年高雄市取消建議款，但在此之前學校常買進很多老師覺得用不到的書，或是缺A器材卻買進B器材，結果發現都是議員指定書商或廠商，「有時還刻意拆成好幾批，以免觸及『採購法』須公開招標。」$ n5 x' N; s+ \8 e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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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台東縣就曾經為此付出極大代價。% K' g4 c+ g1 ]( k8 N) V
2015年有26名卸任、現任議員，因為收取小型工程建議款回扣，以及詐領社團補助款圖利自己或廠商，被依「貪污治罪條例」分別判處3到11年定讞，全都送入大牢。+ ]# r# s* |3 W* M& f5 u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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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議員被關歷歷在目，至今台東縣仍保留每位議員每年小型工程建議款500萬元。「因為台東沒有什麼資源，全民皆窮，只剩下這些錢來支撐他們，」一位長期在地的觀察者雙手一攤，他能同理但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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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個議員一年就要1億5000萬元，對台東是很大的錢，」這位觀察者說縣長黃健庭曾經嘗試取消，結果是不分藍綠議員群起反彈，「他們真的會跟他拚命，到最後變成是『必要之惡』。如果是縣府運用，財政應該可以管理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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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1 `& ?1 i1 T% M$ d% k這樣的必要之惡，已經成為部份縣市尾大不掉的沉痾。審計部為此要求各縣市對議員小型工程建議款的使用，必須上網公告，還有少數議員落實開放參與式預算，讓當地居民也能一起決定。1 n2 \) T( ]7 i2 ^
; I: v% C- o# o' i; h但制度永遠有看不見的漏洞。: s% w6 O2 B; C2 P! F4 s: U" T
「我們的民主走到了一個很扭曲的地步，」一位不願具名的縣市首長在受訪最後，無限惆悵地說，「希望審計部乾脆規定全部不能編，就可以堵住所有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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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問題真的堵得住嗎？如果一個議員在四年任內所賺得薪資，仍敵不過一次選舉開銷，我們又如何企求政治的清明？（責任編輯：吳廷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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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錢買的台式民主》完整調查報導) e6 t E" S%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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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1 02:3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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