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eta 愛北大論壇

標題: 短針落在十一的夜by梅子 [列印本頁]
作者: 梅子老師    時間: 2012-3-11 22:17
標題: 短針落在十一的夜by梅子
短針落在十一的夜: q+ S1 M$ Q/ C) p  C# _

9 j5 I# `& g" g5 s& E1 u文/梅子老師6 p3 g$ w5 g$ B/ `

. t1 F2 z3 `; z% T( H       鍋裡的水泡奮命鼓動，蒸氣把鍋蓋吹了起來，但玻璃材質的鍋蓋卻太沉了，於是蓋子起起落落的敲打鍋沿發出嘎嘎響聲；而等愛的女人是等待沸騰的水。: F1 N$ N, q# A  |! ~: |5 \
5 z; e2 q& \  \; }0 P
        深夜十一點，開水煮沸的聲音在女人的記憶中越來越大聲了，女人體內的某些細胞像極了滾燙的水分子要衝出軀殼，以求急速冷卻，可是這只外殼尋不到任何空隙，她的殼似火般持續發熱，只能悶燒。
1 |; g8 _4 c8 V0 U9 E6 v2 Z! l+ r, a, C
        女人已厭倦自己高漲的體熱，原本敦厚的女人也學會了怪罪，於是她想起另一座城市的那個男人，恨他和自己共造了一段曾經；沒有人相信女人懂得如何恨男人。8 ?" q, D! K$ y8 i: l  m1 A: q

% B. G# G2 C/ H" j+ s. T        親愛的，你喜歡聽女人等待男人的故事嗎？
% a9 r7 w+ w' ?: a& z% c5 [' Y5 O& r  ?- S4 L, ^! M9 o
夜
7 W2 W, D2 [" g( g# @
1 s" X1 V# W) J5 |+ q       擅長在深夜裡抗拒睡眠的人，大多習慣了孤獨的氣味，冷澀清風微醺的味道，他們難道是自願沉浸其中的？其實，他們也擅長找尋熱絡。
4 c2 J& ~  g& U& O& i& d! x, Y/ E! J
        電腦螢幕裡，無數孤獨個體的文字不停地碰撞敲擊，初初不過是為了消遣，對象也不受限於你，本來我們就不適合扮演伊甸園的主角，要慶幸周遭還有不同的角色；但很早之前，已熟悉那些由你指尖滑出的語言，或許是你的語言讓我上了癮，它流露的淡淡苦澀能輕易誘人上鉤。
) d4 G8 O7 o" }
8 P3 C- B2 e2 |       原來是件再單純不過的事，卻有極大的空間將一切複雜化，也許你同意我這樣說，而人一旦依賴了某件事物便很難再改變。趙淑俠說：「寫作是會讓人上癮的，像酗酒、又像抽煙，想戒也戒不了。」你原知道我愛創作，所以用了這段話讓你瞭解，同時，也把它做為脫罪的引言。我有的罪就是邀你共同犯下的。: o- g5 p  y# [2 I7 s0 W! ^( i

- T/ ~: z; v* h, J% r% r+ A       夜裡，鍋水的溫度漸漸攀升，水面上起了些小波紋，激出了些微小的水泡，這是個透明的鍋，鍋蓋不需要被掀開就能窺探之中的變化；原來女人的體內已懂得不安。
" y5 \6 H& X6 v# U) J' @3 v( n5 L0 W
* V) f* b* P. \- U: l: {2 v( v2 C   b+ C2 v, F) W$ s4 u& _
短針
9 Z2 r3 c, Q& I6 }" ]8 i
$ G5 ~+ r" A9 B7 S* p5 U( D; c& U        許多人的心在過了深夜十一點後就更加孤單了，水分子在到達冰點後就愈形離散了，只是人不老愛孤單、水分子也不常習慣落單；若強說是你逼迫我開始在意鐘面上短針的移動，你會不會說我太好辯？真是你不忍拒絕電信局在夜間特有的好意，而要對我強說愁的啊！6 ^+ |4 K/ H8 Z2 g* w

0 n/ {& n+ L) }       你的話帶有糖味，惹得耳朵挺黏稠的，女人是不是貪戀男人話語的蠱惑？呵，向來自視不輕易妥協的女人也落敗了。; \* d7 n$ x' Q1 P6 h' Z, W2 P8 T4 [
5 V; |7 F$ A; {& d8 f
       「妳今天有想我嗎？」7 S* w" z6 \5 Q1 T) R6 C- |

. @1 ^0 p$ d6 T6 o& V4 ^8 {  |% {) d       水聲咕嚕咕嚕澎湃在這陣聲浪裡，水分子聚合為大水泡持續翻騰，爐上的火催促鍋水滾動，水的聲音只好越來越響、水的溫度只好越攀越高。+ b( ^3 c$ t' y) Y, k. @) @! E
' w! B8 _" F9 l: A4 g
       「不知道。」如果我夠聰明，就該給個敷衍的答案。
% L( ~2 U3 z7 A6 B4 i$ F8 G2 h4 J: ?( V. h" W, Q
       你抱怨著這樣的答案太令人難過，認為這就是沒有想你的意思；其實，這已是最好的回答。女人總習慣在接受男人頭一次邀約時保有矜持，然後才在接下來的日子中忐忑不安。2 |' s0 }: l/ h9 n- b

4 v" f; @7 c5 m  \       後來的幾天，你又問了我，「嗯。」代表了女人的默許，但你實在是個可惡的男人，非得聽到「我想你」才肯罷休，但女人就喜歡有點壞的男人。0 {/ W0 m" D; D) b3 ~1 C3 {) L) P+ d
3 B. n! S% K5 t! i! h
       你那仍不甚熟悉卻流於親膩的嗓音在微冷的空氣裡發燙，自我喉間回應的氣息也已溫熱，我們的思念藉由短針的游移已瘋狂求索；水分子在鍋裡也已放肆，女人體內的細胞正忘形流竄。! \7 C0 p& P+ s7 R: L

7 C! @3 J6 s8 j- ~1 d4 C4 ?       昏天暗地的想念已誇張漫延了你我尚未碰面的形體，模擬虛境裡的浪漫會不會成為現實生活裡的當頭棒喝？4 N" K% H5 M, s9 |5 i9 A

8 B: ~; k% z$ e  Q; I; o
# P- E; P* Q, r6 M5 t) j6 \' p5 K落& ?( w0 G& t4 y
6 Y. p. P) ]/ C0 \& [
       水即將煮沸；蒸氣原是緩緩自鍋沿飄出來，一如淑女帶著搖曳的姿態走來，我們正讚美那難得的高雅步伐，隨即她竟慌了，零亂的腳步像踩不到地似的無助，究竟蒸氣為什麼會有那麼巨大的衝力把鍋蓋吹起？鍋蓋和鍋沿的敲擊聲反反覆覆的奏著，女人分辨不出水沸騰的模樣，遲遲不敢將鍋蓋掀起，女人體內的細胞終衝不破這具軀殼，只能悶燒。# Y! [4 F5 e8 \, A# t3 H

& z: N) b, D1 Z5 _6 I% S       是不是女人被特准獲許製醋的專利？親愛的，你的大手圈住我的手，體溫在兩雙手間傳遞熱度，第一次發現真實也能令人眷戀，在我無可藥救的賴上你時，是不是就要開始變笨了呢？親愛的，你一定捏捏我故意皺起的鼻說：「妳本來就笨。」於是一個人在離你半個台灣的城市裡裝笨，而笨的程度可是和距離成反比的嗎？; k) E% [+ H/ r& q- ]' L
& X" v+ [: H, |  x2 S& x- X
        短針落在十一了，長針的節奏已自然流於遲頓的步調。7 {1 X( d7 Y; p1 ~8 r

! ^: k1 P- l& f3 g4 O3 ^" q       電話鈴聲在這樣的夜裡不常愉悅的響著；親愛的蒸氣將蓋子吹得越高，水達沸騰的可能性就越大，只是她還不確定這股蒸氣的力量何時會超越巔峰？
/ N" G" {5 w( w. Y: m
/ W' t, p  W3 B) ?2 M" o# ?- U8 m
) b! P! Y! y) G2 x: @9 L鐘擺
# H+ G3 O6 P0 D+ w2 b/ W$ U0 Y
       你有沒有兩個人一起盪鞦韆的經驗？本來步調一致的兩個人，如果一方速度減慢，那麼鞦韆就會偏頗；親愛的，這是鞦韆愛情。4 _0 o9 i  M1 G7 n/ o# S2 G' R

0 E4 Z& q: P5 Q% {       掛鐘垂下的鐘擺始終如一的搖盪，從不輕易停歇。
6 {0 j9 i0 ~4 v. z0 ]5 x
- N/ C2 e% a& P" ~0 Q& n! W       親愛的，你選在我生日的隔天迫使我們的鞦韆停擺，難過的情緒緊抓著話筒不肯放手，你懂得我流了多少淚，只能任沉默在空氣裡流動，那還是個少了電的夜，就像真失掉你；原來窄小的房間也能空曠無際。
0 L( F* q& p, w5 n7 H1 y
7 ^; G0 I# ~$ ]0 a$ v" D       「現在我站在你家門口，進了門後會先看到什麼？」親愛的，當你實地探勘我所處的地域後，曾不只一次的想像你家的輪廓、你的家人又是多麼可親？親愛的，我喪失了親身經歷的機會；所以，請容許我揮霍天馬行空的能力吧。" e9 b+ z! r  z7 H) g* u0 ^

9 U$ O7 c$ r1 n( o: V( Q$ {       你是導遊，我則是矇住眼的遊客，手中的筆隨著你的解說似乎能正確走位，但這個空間還是太過虛渺，腳步卻還能穩當的移位，嚴重抵抗自心底傳來的膽怯害怕，因為是你帶領我，那麼有什麼值得畏懼？其實我的大膽甚於你，最初建構你住所的設計師恐怕也不敢這樣隨性吧？我也是獨霸你思考空間的室內設計師。「好想看你的房間。」親愛的，你怎麼可以輕鬆自在地說：「好啊。以後我帶你來。」我有的權力只是將設計圖畫好，不是嗎？
, J1 n0 ~- V* G+ c' S/ k- \
) y6 R8 P! f" t1 S; B       鍋水滾燙的奔流出來，爐上的火擋不住水的闖入只好熄滅；女人的外殼太封閉，她的溫度依舊處於悶燒的狀態。& \2 O( d8 k! \, K1 Z

; X$ |0 Y1 @8 I: O% n( P       鍋水的溫度漸漸下降，因為爐火已不再熱烈，女人不懂火怎會輕易就被水澆滅？只是靜靜聽著不熟悉的空洞闖進她的記憶裡，她搜索一切可能造成爐火熄滅的原因，當下一次煮水的時候，爐上的火將不再輕易被水澆熄。/ P6 P4 ]% u6 e) B& y# B

6 _/ U- O* W, L: Z, b& }       短針又落在十一了，開水煮沸的聲音在女人的記憶裡只能追憶。
$ K3 G% n0 U( }0 j8 E. K$ _2 ?
7 T" ?% ]! J" v*輔仁大學中國文學系輔今追昔文學獎散文第一名$ m/ F+ L5 U# B' Q$ N) P
5 j' e; G. M* K4 x
9 V8 z: D6 u. T; D: @- P
9 a" I$ s+ w/ A. s- m0 C2 D




歡迎光臨 iBeta 愛北大論壇 (https://forum.ibeta.tw/) Powered by Discuz! X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