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eta 愛北大論壇
標題:
打選戰1500萬起跳、四年收入僅500多萬，議員怎麼「賺」回...
[列印本頁]
作者:
睿依依
時間:
2018-7-31 02:32
標題:
打選戰1500萬起跳、四年收入僅500多萬，議員怎麼「賺」回...
本文章最後由 睿依依 於 2018-7-31 02:34 編輯
1 L6 m0 G4 O$ V3 \$ a
8 C7 Z5 V O! p! V5 m# R+ |
天下雜誌652期
) `7 Y0 H+ H7 o0 ^
https://www.cw.com.tw/article/article.action?id=5091063
3 Q' U9 F h! Q
) s. f4 }6 r2 ~, f+ z
一個直轄市議員年收入不過百萬出頭，非六都議員則更不易達到，當四年任期的法定收入不夠打一場選戰，為什麼還要砸大錢選舉？從兼差收入、企業捐款到工程回扣⋯⋯，揭露議員4個錢包的祕密。
' f, `% X; |8 m5 j7 a' S. Y
3 O4 Z$ {2 D. C; Z8 Q
16年前，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取得政治經濟碩士學位，當過立委助理的吳益政剛選上議員。
; h# q0 V# `& ~/ L
號稱在高雄「喊水會結凍」，曾任監察委員的高雄市前議長朱安雄透過各種方法，遊說以500萬元買他一票選議長，吳益政沒有答應。沒多久，東窗事發，朱安雄和多位議員都被判刑。
' e6 b8 o; |1 h+ N6 k7 G( C
這是吳益政在議會所受到的第一次震撼教育。那一年，他花了500多萬元選上議員，其中200萬還是借來的。
" \2 | i" C' ^* ^$ ~! J
日後，類似的誘惑在吳益政的16年議會生涯中不斷出現，這無疑也是全台議會的縮影。
: {) G" }, [- [! ]4 O1 I
\* e, J" @& {# `/ c
要拒絕誘惑並不容易，因為議員的法定收入其實相當有限。
! O4 D/ U& f9 d9 s' O3 c
[attach]542086[/attach]
7 X6 Q' a; W4 s2 B7 T
; F, T0 n; A# W; i: L
實質所得還更低，王浩宇請了8位助理，每月要貼7、8萬元，每年的社區團體中秋晚會還要提供摸彩品，這些全都要自掏腰包。
6 S1 M: C( G9 @3 o% p; ~
& n0 Y: r/ Q8 ?. ?) l& A
一個直轄市的議員，四年法定收入總數不過552萬元，縣市議員更不超過400萬元，只要一場選戰的開銷，就可讓四年薪資全都付諸流水。
Z9 ~$ J0 r! `& Z- _5 m$ x5 S$ ]
: Y. {* A9 o i- O
為什麼有人還要花大錢選議員？他們的錢包藏有什麼祕密？
( M, B# l( m5 c$ z) p
$ |* V/ n3 {: j* W; Z: Z3 T9 c) j6 v
1996年，當時的法務部長廖正豪公然宣稱，縣市議員中具有黑道身分或前科者高達三分之一，一時震撼全國。（延伸閱讀：經濟學人認證！台灣民主退步，政治文化十年沒起色）
* M' x$ f& X: g1 Z
' `4 `# g% r9 ~/ W; s$ L. {: h0 u- Y
近12年後，中研院政治學研究所副研究員吳親恩根據法院判決書，於2008年發表論文：地方議會金權政治的變化。他統計1998到2010年的三屆縣市議員中，曾因案被起訴的比例約14%到17%，一審判刑有罪者降低到8%。
6 ?. O, `8 Y, l4 _! }8 [' a2 s
: s! f8 _) a( X1 H& c ^
雖然黑道的成分有削弱傾向，但議員的錢包仍具有非常多的層次，從實質薪資，到看不見、挖不到的錢脈，而這些全都源自制度和法令的不足，讓「議員」身分成為保護傘，遊走其中。
- q Y/ E: b7 U
% {( P7 j+ [0 b$ @' N
祕密錢包1：
兼差當董事長，議員只是副業
- z1 E' G* P8 X1 p
《天下》記者在採訪過程中，拿到一位地方議員的名片，上面密密麻麻寫滿公司和職稱，是個事業有成的董事長，在諸多頭銜下最末一行才赫然看到「議員」兩字，而他已是六屆的資深議員。
& i" E# @ ]( x# h9 ~4 S
u- @8 S; O3 q: R" R( k, I
在議員身分之外，兼營事業幾乎是常態。苗栗縣議會副議長陳明朝，是位於苗栗頭份的尚順育樂世界總裁。當初陳明朝承購華隆紡織的土地，經內政部核准變更為商業區、住宅區，曾有週刊報導，在2015年開幕後，短短兩個月創造4億元的營收。
* W6 n8 e3 } p. g/ x
* m) Z8 \+ ]) d z N
祕密錢包2：
企業捐款，就比一年收入多
x( ]7 L( r' G. J* v& g
因應年底選戰，王浩宇在4月25日設置政治獻金帳戶，短短時間內，他光是拒絕來自建商的捐款就超過200萬元，比議員一年的薪水都要多。
% m7 [* X* K9 v5 Y3 ?# _
4 v2 n/ U) k# s6 }( R" m9 k
建商或企業試圖透過捐款或政治獻金培養「交情」，發揮政治影響力的案例層出不窮。
4 G* P# g% W, A% \+ S6 P( V2 q! C
苗栗縣議員陳光軒也堅決不收來自企業和公司行號的捐款，「我不希望成為綁手綁腳的議員，雖然辛苦，但我完全沒有包袱。」
+ _$ ?4 u" R8 Y
, ]: ?& A) a3 g
但也因為不收建商、企業的捐款，苗栗地方和建商有關的糾紛，幾乎全都找上陳光軒。
1 b( r& A4 S2 a: g+ c
1 f2 C- [3 s4 z& j8 K
祕密錢包3：
空白支票，買議員「沉默權」
) L8 Z* q* c6 x. {. ~. t
吳益政還記得，當年高雄市議會爆發議長賄選案後，多位議員涉案，議事廳審預算的議員寥寥可數。一次審到一件百億元的重大工程，他認為漏洞百出、一舉刪除，「後來他們另找議員去復議，也找人來找我，問我要多少錢，只要不再反對，他們都願意付，」吳益政描述。
# R3 x/ R4 j- m+ a8 V
對方想用空白支票換取他的「沉默」。這位和吳益政有相當私交的中間人，勸他說，「你第一次當議員，人家就這麼尊重你。」
/ ~3 b/ c: H+ v! @/ `3 m
吳益政當時回答，「不要以為有錢就好打發。」最後的復議案，他的反對票當然無法擋下這個案子。（延伸閱讀：金權遊戲怎麼玩？ 劉兆玄藉《阿飄》揭露官場醜惡）
: {. O7 R$ S! q; v6 J/ q
1 U; U1 S# x$ U
祕密錢包4：
工程背後的回扣，最致命誘惑
4 ?5 a* K% O) m8 x. o3 Z* Q" t! U
4 M, y3 v; m' q5 L
議員身分所帶來的價值其實無法計數。《天下》記者在採訪過程，問一位在政治界浸淫多年的業者，為何有些人要花大錢選議員？
5 S# F. t+ r* G; [
「因為可以施壓、可以包工程，」他反問，「你以為議員上千人，都懷抱天下為公的理想？」
: X6 ^% _3 Z) ?, Q+ F9 f# X
/ B4 ~- j% Z c4 a
長期監督議會的高雄市公民監督公僕聯盟執行長任懷鳴舉例，曾有議員說有個A議員拜訪他，將一個小皮箱放在桌上，打開一看，裡面是白花花的鈔票共100萬元。
: U' q3 w ?' |3 B
4 t3 ?. \4 X! M0 f: E/ T9 q# A, _
原來是這位議員將小型工程建議款（見小辭典）的額度借給A議員，「你看誇不誇張，有這麼高的回扣，」任懷鳴搖頭。
8 V9 Z0 n: L6 \/ X" z! O/ _- J- B
0 ^' w5 t/ }9 w
[attach]542087[/attach]
0 |7 T2 ~! ^6 r! V8 S, K# t8 x" r
6 r8 n0 }- _: r, |
【小辭典│小型工程建議款】
N) E2 g. j2 [' r0 F; _" g( O& |) |
各縣市政府過去常編列「議員配合款」，以定額方式，讓議員在額度內有動支權限，縣市政府也多予以尊重。
: R& J2 L f; q2 a6 B& H
近年因配合款受到外界矚目與詬病，台北市、新北市等不再有「議員配合款」，而是將經費打散到各局處，議員若有「地方需求建議」，向各局處反映，由各局處視實際情形決定。因此將「配合款」改為「小型工程建議款」，統一由縣市政府審核、發包。
' l$ J! y+ K) C0 j( Z
行政院審計部同時要求各縣市政府，須針對建議款每年分上半年、下半年上網公告。
3 D+ p* ?$ c) S4 I( w
& T3 ~: G+ h# C+ @) _ _3 G" j; A( }
根據致力推動開放政府的民間社群「g0v零時政府」，從各縣市主計處所爬梳出來的資料，去年核定議員小型工程建議款總數超過37億元；台北市高居全國首位約9億6000萬元，其次為台南市5億9000萬元，第三為台中市5億3000萬元，而在非六都中則以南投縣高居首位，達到2億元。
6 \3 k: q. Y# e3 j6 M( B: ?
& Z' i8 ~5 D) m% `* m; |" `
雖然名為「建議」，但縣市政府多從善如流，「議員爭取的小型工程，我都照單全收，有求必應，」南投縣長林明溱不諱言。
# b( Q" L* q# M, N3 {/ C
因為很多地方有需要，但縣市府無暇顧及，只有透過議員充當耳目，凡是建議款超過50萬元的工程，林明溱會實地參與現勘，議員做人情，也讓民眾知道縣長重視基層建設。
4 y. c- l6 s, V G
曾因財政危機遭中央接管的苗栗縣，目前也維持每位議員200萬元的小型工程建議款。
3 e3 {- w2 N* \( @
) m7 F- S5 r3 R: b, J
「我上任第一年是之前縣長劉政鴻所編500萬元，第二年歸零，第三年100萬，今年又增加100萬元，」陳光軒坦承，「公共工程基本精神要符合公益性和必要性兩大原則，但確實有些小型工程連一條都守不住。」
" C2 Y2 r1 D1 S
( I, n2 O6 m7 U; s1 G& j: V" ]! L
小型工程建議款也因此常成為議員做人情或綁樁用的「小金庫」。一位縣長話說得坦白，「這是縣政府的預算，但用議員的名義去給機關、學校，讓他去做人情。」
$ K1 D* ?; S$ q
3 |4 A6 K9 K; ^$ _
「做人情」的現象遍布各地，其中有很多蹊蹺，任懷鳴舉例，2016年高雄市取消建議款，但在此之前學校常買進很多老師覺得用不到的書，或是缺A器材卻買進B器材，結果發現都是議員指定書商或廠商，「有時還刻意拆成好幾批，以免觸及『採購法』須公開招標。」
5 U) s* e5 d2 c% K
+ c- g" a8 z" _7 w1 f2 V! X
5 k8 m3 f- K* h; U$ I, n
事實上，台東縣就曾經為此付出極大代價。
& }; i: }0 E1 Y3 p8 k" k
2015年有26名卸任、現任議員，因為收取小型工程建議款回扣，以及詐領社團補助款圖利自己或廠商，被依「貪污治罪條例」分別判處3到11年定讞，全都送入大牢。
1 P- k8 v* n6 b1 Q y
+ d/ J7 i$ U* W" k
即使議員被關歷歷在目，至今台東縣仍保留每位議員每年小型工程建議款500萬元。「因為台東沒有什麼資源，全民皆窮，只剩下這些錢來支撐他們，」一位長期在地的觀察者雙手一攤，他能同理但不能接受。
4 s% s0 U, j+ @: K, }8 H' B7 ]8 V
+ [/ o6 y$ P E9 ~6 _0 G0 a, [
「30個議員一年就要1億5000萬元，對台東是很大的錢，」這位觀察者說縣長黃健庭曾經嘗試取消，結果是不分藍綠議員群起反彈，「他們真的會跟他拚命，到最後變成是『必要之惡』。如果是縣府運用，財政應該可以管理得更好。」
+ R/ @/ V1 W f+ Z$ {" ]. w
' s# h& \- q/ [! e0 U: l
這樣的必要之惡，已經成為部份縣市尾大不掉的沉痾。審計部為此要求各縣市對議員小型工程建議款的使用，必須上網公告，還有少數議員落實開放參與式預算，讓當地居民也能一起決定。
* a X5 M Q' i6 C; s7 I! K/ Z
" n" I' B. [; z+ Q8 d5 |
但制度永遠有看不見的漏洞。
- b; j& c0 J: t: W% N8 ^
「我們的民主走到了一個很扭曲的地步，」一位不願具名的縣市首長在受訪最後，無限惆悵地說，「希望審計部乾脆規定全部不能編，就可以堵住所有的問題。」
( @/ r# A" P5 \. d. `# }' p
7 K. g$ O& J1 v7 L+ ?! Y- x1 @9 x% @4 r
但問題真的堵得住嗎？
如果一個議員在四年任內所賺得薪資，仍敵不過一次選舉開銷，我們又如何企求政治的清明？
（責任編輯：吳廷勻）
% k! I4 \3 @- S9 V/ a% ~5 {8 G* i
. c2 U; d9 M9 ~: j3 G0 A
《用錢買的台式民主》完整調查報導
& D5 P7 }* N9 O- @. `% W& y
歡迎光臨 iBeta 愛北大論壇 (https://forum.ibeta.tw/)
Powered by Discuz! X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