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J- X6 D V& L' C) l在看了快吃完一份早餐的時間後，終於找到一個看懂的專有名詞：某工廠誠徵「半桶」。這名詞源自台語的「半桶師」，是指「半技師」，也就是介於學徒與師父之間的技師。中文其實有類似的語彙，例如：「滿瓶水不會響，半瓶水響叮噹」，半桶與半瓶的意思差不多，指的是技藝或知識只學一半的人。4 l7 g0 q# s( @8 J- B7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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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一個「半桶師」，他原本是建築工人，技藝還沒學精，就因經濟不景氣遭到老闆裁員。整天賦閒在家陪小孩子玩，小孩子玩得快樂，卻不知大人愁苦，正是：. Y9 q0 }. D! f( ^: b( @, r
6 r# z$ M2 r. w6 @; u" @「小孩歡喜過年，大人煩惱沒錢！」 $ ^: M4 o* p/ {1 V! O* N) O. G1 T 9 ~( d% j- X4 C# o3 r找不到工作，半桶師非常苦惱，但不想把這種情緒傳染給小孩，他努力扮演親和又能幹的父親角色。有一天下午，半桶師在自家廚房作雞蛋糕給就讀國小的兒子吃，試圖彌補無法外出賺錢的缺憾。6 i0 o( N$ |; n( O) z.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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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父親的，總希望兒子相信老爸很強，於是半桶師在雞蛋糕裡加餡，讓兒子吃到與眾不同的口味。經過幾次嘗試後，他成功了，雞蛋糕烤過後，裡面的餡變軟，咬一口，餡料流出，香氣四溢。 3 Q* B: P' _, |* W: b: O; M, G ~/ J7 R
有一天兒子把半桶師做的雞蛋糕拿到學校，羨煞不少同學，紛紛詢問在哪裡買的。 6 \! G) Q4 [, y8 _! ~3 {/ I9 v m1 k5 f* q8 }, z
「我爸爸自己做的！」半桶師的兒子驕傲說道。! Q3 ^4 a8 X3 {#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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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桶師得知兒子的同學也喜歡他的雞蛋糕，非常欣慰，多做了幾份讓兒子帶到學校與其他同學分享。幾次之後，有生意頭腦的兒子開始幫老爸招攬客人，誰要什麼口味？幾份？他全寫在紙上，變成了訂單，回家交給老爸，隔天老爸在他上學前把雞蛋糕做好，交給兒子送到學校，兒子再把當日的營收以及新增的訂單拿回家，父子聯手做起小生意。 * ?* i2 b; E- e! E( S7 u! ~5 R) b4 G( F# g
有一天，半桶師覺得他的人生應該轉換跑道了。他去買了一台改裝的餐車，與老婆在嘉義市民生南路某一個角落賣起「爆漿雞蛋糕」，每日下午三點出攤，大約五點左右就賣完了。半桶師對自己的產品很有信心，說道， ! q% }, F# S) F& j4 | D A 8 S- f. C. B( ?" f「我的雞蛋糕是兒子在學校裡做過市場調查的，所以一推出，客人就很喜歡！」% z j. w2 L: |/ X, r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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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過了數年，有一天半桶師跑到里辦公室找我，我問他生意如何？他揪著一張苦臉說道， / n5 i4 Y0 t( v1 u8 U( h: \. ]' E$ E3 l1 @; m* ?* E
「不做了！」) m+ n2 y ]5 j6 H$ p ~4 R
& w6 [2 a. N |: m$ s, L9 C: m我很驚訝，好不容易轉行成功，為什麼半途而廢？半桶師說道， ( \ C) R; F; }& b& G , U; W4 ~. A. }( Y+ C5 Q, {- }「我被人檢舉，說擺攤的地方是國有地，警察來取締了！」- P# {+ A7 p) Q
: {, J$ g& [; O/ K- t- ]「換個地方賣就好，東西好吃到哪裡都有人買，而且小孩還那麼小，為什麼要放棄呢？」我積極勸道。 * q4 Q( {5 n( L+ c U - ^) ?4 x' [7 b$ d半桶師講了很多抱怨的話，我歸納起來，是因為他對人性感到失望，失望到不想再賣雞蛋糕。繼續聽他細講，原來半桶師的人生從谷底意外翻身，他一直存著感恩的心，每日從第一個客人收到的錢，不管多少，都放在一個小桶子裡，一個月後，將小桶子裡錢捐給慈善單位，如此月復一月，年復一年。* Y1 M2 }* s- q% K, z# s7 d%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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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擺攤的地方雖然是國有地，但並沒有妨礙交通，不知道為什麼有人要這樣對我？」 + \; D7 u$ V* Y5 y1 a% x 6 y6 H* B, |+ V9 e3 c" q同行眼紅吧，我猜。 & z+ S, k. N* b+ l- j$ M3 z , }3 a6 b0 H7 u. O我漸漸了解半桶師的心情，他對社會默默付出，雖然金額不高，但總是一份善心，沒想到換來的卻是敵意，他應該是覺得「真心換絕情」，才會那麼失望吧！+ y$ y: @2 E1 W( S- _: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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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比較沒有爭議的地方，繼續賣爆漿雞蛋糕！」我做了結論，不再多說。心想，如果這一點鳥事就把他擊敗，那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半桶師！ : h! H; ~) D$ J- a( L( i* J' t# p- M+ S" O5 r
大約過了一年，有一次我經過重慶路興嘉國小對面，發現一輛眼熟的攤車，裡面出來一人，正是半桶師。第一句就問他，) G3 [* ~) M8 d+ x-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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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擺攤不會被取締吧？」. e5 h: q7 ~3 a" n
, D4 I X+ w* Y/ [6 A& i半桶師笑道，+ g4 m& p5 b( H4 l% X. l' s3 }
3 }1 J& t: ?5 _% V' A7 Y「租的，沒有問題。」" M0 h! m# n/ P; }9 s; v: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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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如何？」我繼續關心。# K! c# U$ B7 A0 l9 j% M(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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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以前差不多！」# M7 C4 W2 p# r* D3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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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新的名片給我，顯得自信滿滿，從他不再怨懟的笑意中，我感覺經過這一番波折，半桶師變得更加成熟，相信將來他還是會遇到挫折，但他面對挫折的能力應該比以前更強了。& C) a8 k* K" W# g8 o" a0 A
2 g/ }$ Z- o. Z% U: O5 \2 {鑽石必須經過琢磨才會發光，半桶師的人生經過磨練後，終於出師了！